春天来临之际,当孩子们回到学校,报名参加新一年的课外活动时,家长需要留意一点。不管你的孩子喜不喜欢棒球或体操,都得问项目组织者一个问题,“哪些孩子能得奖?”如果回答是“每个人都有奖杯”,那就换别的项目。

奖杯曾经是个稀罕物——那金光闪闪的双耳杯,用于真正特殊的场合。但是自从有了强大的工厂和淘宝,奖杯开始被批量生产,用导购图册推销给教师和教练,并被放在体育用品网店里出售。

在今天,参与性奖杯和奖牌几乎就是必需品,我们不断向孩子们说明他们是获胜者。有的冬令营或夏令营每天都发奖——而这个“天”的长度为一小时。就从我们组织比赛的经验上看,通常要把10-12%的预算用在奖杯上。

奖杯和奖项现在是一个年销售额近百亿的产业。光Keep一个APP的奖牌业务年销售额就超过5亿。

我们一直很担心这种对孩子的奖励和夸赞所造成的后果。这里面的原理很清楚。奖励可以带来很强大的激励力量,但无休止地认可并不能激发孩子去实现自己。反倒会令他们无法充分发挥。

斯坦福大学心理学教授卡罗尔·德韦克(Carol Dweck)发现,孩子对夸赞的反应是积极的;他们喜欢听到别人说他们有才华、聪明等等。但是经过这种对天赋能力的赞扬后,他们会在初次面对困难时垮掉。被失败挫伤信心后,他们宁肯作弊也不愿甘冒再次失败的危险。


研究人员布拉德利·莫里斯(Bradley Morris)和香农·赞塔尔(Shannon Zentall)在一项跟踪眼球活动的实验中要求孩子画画。那些被赞扬有天赋的孩子,对他们在画中犯下的错误会加倍地在意。

孩子到了4、5岁的时候就不会被奖杯骗到了。他们会分辨谁是杰出的、谁是不行的,精准度超乎想象。那些被比下去的很清楚这一点,并且会放弃,而那些表现出众的人,一旦成就没有得到认可就会有被骗的感觉。为此,他们也可能会放弃。

实际上,一旦孩子在某件事上有了一些心得,真实竞争的刺激和不确定性也许恰恰就成了这种活动的魅力所在。

如果孩子知道,他们铁定会拿到一个奖,进步的动力在哪里呢?既然根本就没有什么困难可言,为什么还要那么麻烦去学习解决问题的技巧?

如果我是一个棒球教练,我会在第一次集合的时候说,总共只有三个奖:综合最佳奖、进步最大奖和体育精神最佳。然后我会给孩子们一张清单,列举他们要做些什么来赢得那些奖杯。这样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优秀、进步、作风和坚持是有价值的东西。

在惩罚孩子之前,我们必须考虑到他们各自的认知和情感发育水平,这是有共识的。然后我们要观察他们,一旦出现负面的效果,我们要改变我们的方法。然而在给予奖励方面,有人认为孩子应该被等同对待:每个人都必须永远是赢家。这是受到误导了。而且是会有负面效果的。不只是对具体某个孩子,还包括对整个社会。

当某个赛事没有准备足够的奖杯,家长可能会抱怨组织者,因为我的孩子们对奖杯有着跟比赛一样的渴望。这正是问题所在。


《我世代》一书作者简·特文奇(Jean Twenge)在研究了近年大学生中自恋和理所当然的优越感的膨胀趋势后,她警告说,当客厅里摆满了参与奖杯时,这个做法也就构成了一种宽泛的文化启示:想成功,你只需要露面就行了。在大学,那些从小不断受到表扬的孩子会去做必需的作业,但不觉得应该把它们做好。在职场,他们依然认为只需要保持出勤就可以升职了。

在生活中,“就算你擅长做某些事,你遭遇的失败还是会比成功多,”特文奇对我说,“要想继续走下去,你得习惯失败。”

孩子犯了错,我们该做的不是把失败粉饰成胜利。我们的职责是帮助孩子克服挫败,帮他们认识到取得进步要比具体的胜负更重要,当他们失败时,要帮他们大度地去祝贺获胜者。要想做到这一点,我们必须拒绝那些注定要扔进垃圾堆的、毫无意义的塑料和铁皮玩意儿。我们不能再让这个奖杯产业左右孩子的人生了。

这个赛季,让我们为孩子失败的权利而战。

本文根据艾希莉·梅里曼的原文改写。